苹果、谷歌、Facebook和亚马逊的首席执行官今天在国会作证 – 试图说服众议院司法委员会，他们的商业行为并不等于反竞争垄断。这是近年来最大的科技监督时刻之一，是长期进行的反垄断调查的一部分，该调查收集了相关公司数百小时的访谈和超过一百万份文件。
反竞争垄断(反托拉斯法)是一个广泛的联邦和州法律类别，其目的是保持企业的诚实和公平经营，防止企业拥有过多的权力。
其中一个例子是公司降低某一地理区域的商品价格，以赶走竞争对手。例如，一家大公司在全国范围内以每件1美元的价格销售小部件。另一家公司开展业务，只在加州销售小部件，每件售价为1.9美元。作为回应，第一家公司将他们的价格在加州降低到仅$.80。他们在该州亏本销售小部件，就只为了赶走新的竞争对手。第二家公司倒闭了。第一家公司很可能违反了反垄断法，因为他们利用自己的大公司地位，只在一个地区降低价格，以攻击竞争对手。
另一个例子是合谋。例如，三家公司生产和销售小部件。他们的小部件分别收取1.00美元、1.05美元和1.10美元。如果这三家公司计划并同意对所有小部件收取1.15美元的费用，那么他们很可能违反了反垄断法。
亚马逊的杰夫-贝佐斯(Jeff Bezos)、Facebook的马克-扎克伯格(Mark Zuckerberg)、苹果的蒂姆-库克(Tim Cook)和谷歌/Alphabet的桑达尔-皮查伊(Sundar Pichai)都在公布的证词中阐述了他们的辩护策略。
他们提出的理由是，他们的公司在充满竞争的环境中提供了有益的产品，他们的庞大规模只是让他们的服务变得更好。
许多国会议员对这些说法提出了质疑。
众议院司法机构反垄断、商业和行政法小组委员会主席大卫-西西林(David Cicilline)(D-RI)在听证会开始时，对美国最大的科技公司所拥有的影响力提出警告。
“由于这些公司对我们的现代生活如此重要，他们的商业行为和决定对我们的经济和民主产生了巨大的影响。这些公司中任何一家的任何一个行动都会以深刻而持久的方式影响我们数亿人。”西西林说。
西西林列出了这四家公司的共同模式。每家公司都是”关键分销渠道”的瓶颈(在这里的”瓶颈”是指生产系统(如流水线或计算机网络)中的一个拥堵点)，比如广告市场或应用商店。每家都利用数据和对其他公司的监控，通过”购买、复制或切断”潜在的竞争来保护自己的权力。而且这些平台都”滥用对当前技术的控制来扩大自己的权力”，优先选择自己的产品或创造掠夺性的定价方案。
“他们支配条款、发号施令、颠覆整个行业、激发恐惧的能力代表了一个私人政府的权力，”他总结道。 “我们的创始人不会在国王面前鞠躬。我们也不应该在网络经济的皇帝面前鞠躬。”
排名成员詹姆斯-森森布伦纳(James Sensenbrenner)(R-WI) 随后发表了一个更加和解的声明。 “做大并不是天生的坏事，恰恰相反。在美国，你应该因为成功而得到奖励，”他说。 “我们来这里是为了更好地了解你们的公司在数字市场中的作用，重要的是它们对消费者和广大公众的影响。”
听证会上对新冠病毒大流行做了准备。经过一个小时的延迟，以便有时间进行清洁，远程证人被要求发誓他们没有得到工作人员的喂养答案，司法委员会排名成员吉姆-乔丹(Jim Jordan)(R-OH)因在不发言时脱下口罩而受到责备。
贝佐斯、皮查伊、库克和扎克伯格都在前一天晚上发表了5分钟的开场评论，在提出更广泛的情感诉求的同时，也为自己的平台进行了辩护。亚马逊CEO杰夫-贝佐斯(Jeff Bezos)和Alphabet CEO桑达尔-皮查伊(Sundar Pichai)提到了他们卑微的成长经历 – 上世纪60年代，贝佐斯出生时，他的母亲还在上高中，皮查伊则描述了他在印度长大时，电脑上网改变了他的生活。苹果CEO蒂姆-库克(Tim Cook)将苹果描述为一家”独一无二的美国公司”，而Facebook CEO马克-扎克伯格(Mark Zuckerberg)则承诺，他的公司将在竞争激烈的全球市场中代表”美国价值观”。
西西林首先向皮查伊询问了谷歌的搜索行为，包括其对餐厅评论等内容的搜刮。他问道：”谷歌为什么要盗取诚信企业的内容？”。当皮查伊给予了不具体的否认时，他问道，谷歌将人们送到相关网站的目标与其销售广告和推广自身服务的动机之间是否存在利益冲突 – 并引用了一份备忘录，在这份备忘录中，谷歌抱怨一些垂直搜索网站获得了”太多流量”。
他还询问谷歌是否利用其网络流量监控能力来识别和粉碎竞争。”议员先生，就像其他企业一样，我们试图从你知道的数据中了解趋势，我们可以看到这些数据，我们用这些数据为用户改进我们的产品。”皮查伊回应道。
森森布伦纳将问题指向扎克伯格，询问Facebook是否过滤了政治观点，以及为什么要暂时停用小唐纳德-J-特朗普(Donald J. Trump, Jr.)发布的一段关于面膜和药物羟氯喹的虚假说法的视频。
扎克伯格指出，这一事件实际上发生在推特上，但他表示，与新冠病毒有关的虚假医疗声称的帖子将被删除，因为它们”可能会造成迫在眉睫的伤害风险”。
众议院司法委员会主席杰罗德-纳德勒(Jerrold Nadler)拿出了为调查而收集的电子邮件，这些邮件似乎显示Facebook正在讨论收购Instagram，以防止其成为竞争威胁。扎克伯格仍然为这次收购进行了辩护，他说，如果没有Facebook的帮助，Instagram仍会取得成功，这一点 “很明显”。
“收购不是Instagram成功的保证。这次收购之所以能取得疯狂的好成绩，不仅仅是因为创始人的才华，还因为我们投入了大量资金来建立基础设施并进行推广，并在安全性方面下功夫，围绕着这一点做了很多工作。”
众议员马特-盖茨(Matt Gaetz)要求皮查伊承诺”谷歌不会采取偏激的反警察政策”，结束执法机构与科技对比，此前上个月有超过1650名谷歌员工写信表示对警察暴力事件感到震惊。
“国会议员，我们已经承诺以符合美国法律和正当程序的方式与执法部门合作，”皮查伊说。
众议员杰米-拉斯金(Jamie Raskin)提出了俄罗斯干预选举的问题，并询问了Facebook在宣传种族主义和反犹太主义方面的作用，以及对 “变革之色”(Color of Change是美国一个进步的非营利民权倡导组织)等组织支持的#StopHateForProfit运动(这是一个问责运动，要求Facebook就其平台上的种族主义、错误信息和其他有害内容进行一系列改变。)的回应 – 该组织向国会提交了一封信，警告虚假信息”危害我们整个社会 – 特别是黑人社区的身体、社会和政治健康”。
扎克伯格说：”我们非常专注于打击选举干扰，我们也非常专注于打击仇恨言论。”他说，Facebook已经建立了”非常复杂的”人工智能系统来删除仇恨言论。
众议员普拉米拉-贾亚帕尔(Pramila Jayapal)在经过两个小时的提问后，向亚马逊的杰夫-贝佐斯提出了第一个疑问，问及《华尔街日报》的一篇报道，称亚马逊曾挖掘第三方卖家的数据来开发和推出自己的竞争产品。”亚马逊在做出商业决策时，是否曾经访问或使用过第三方卖家的数据？” 贾亚帕尔问道。
贝佐斯并没有完全否认这一报道。”我不能回答这个问题是或不是。我可以告诉你的是，我们有一项政策，反对使用特定卖家的数据来帮助我们的自有品牌业务，但我不能保证这项政策从未被违反。”他说，报告仍在调查中。”我对我们在这个平台上为第三方卖家所做的事情感到非常自豪。”
众议员露西-麦克巴斯(Lucy McBath)在第一轮的最后一个问题中也谈到了贝佐斯。她引用了亚马逊上一位书商的故事，称亚马逊 “系统性地阻止我们 “销售整个类别的书籍。”我们从来没有得到一个理由，亚马逊甚至没有向我们提供为什么我们被限制的通知。”
贝佐斯表示，这不符合亚马逊的政策，并要求与卖家取得联系。”我担心这是一种行为模式，”麦克巴斯说，他告诉贝佐斯他 “没有抓住重点”。”你有什么话要对那些向国会倾诉的小企业说，因为你根本没有听他们的意见？”
“我不认为这是系统性的事情，”贝佐斯说。”第三方卖家总的来说在亚马逊上做得非常好。”
西西林在下一轮继续质疑贝佐斯，称第三方卖家向国会讲述了他们的产品被亚马逊系统性挖走的”心酸故事” – 一位消息人士将与亚马逊的关系比作海洛因贩子。
“贝佐斯先生，这是你的合作伙伴之一。他们到底为什么要把贵公司比作毒贩？”
“先生，我非常尊重你们这个委员会，但我完全不同意这描述。”贝佐斯说。
“亚马逊生产和销售与第三方卖家直接竞争的产品，尤其是在你们亚马逊制定游戏规则的情况下，这难道不是一种内在的利益冲突吗？”西西林问道。
“消费者才是做决定的人。”贝佐斯回应道。
众议员贾亚帕尔回过头来，向扎克伯格提出了有关公司内部文件的问题。 “Facebook是否曾经威胁要克隆另一家公司的产品，同时还试图收购这家公司？”她问道。
“女议员，我不记得了。”扎克伯格说。
贾亚帕尔特别问道，Facebook是否威胁过Instagram开发类似的相机产品，他引用了Instagram的凯文-西斯特隆(Kevin Systrom)认为具有威胁性的一段聊天记录- 他说”他担心如果不把Instagram卖给你，你会进入’毁灭模式'”。扎克伯格表示，他不同意这种描述，而且已经很清楚Facebook与Instagram在同一领域竞争。
“当占主导地位的平台威胁到其潜在的竞争对手时，这不应该是一种正常的商业行为。”贾亚帕尔说。
在中国使用维吾尔族劳工的报道之后，所有四位科技CEO都向众议员肯-巴克(Ken Buck)承诺，他们不会容忍使用强迫劳动- 或者在他们的平台上销售用强迫劳动制造的产品。库克说：”让我明确说明一点：强迫劳动是令人憎恶的，我们不会容忍在苹果公司使用强迫劳动。”库克此前曾与巴克谈过这个问题。
在回答有关智能家居产品的问题时，贝佐斯告诉拉斯金议员，Echo扬声器的价格不会低于成本，除非是专门的促销活动。拉斯金还问道，亚马逊是否将智能家居领域视为其 “赢家通吃 “的市场。 “我会说不是，”贝佐斯说。 “特别是如果我们能够在我们想要的事情上取得成功。我们的愿景是，智能家居扬声器应该根据具体情况回答不同的唤醒词，如果我们能够实现这一点，我认为你会透过竞争性语音媒介帮助你得到真正良好行为。” 但他表示，亚马逊的设备可能仍然会推广亚马逊的商品。 “如果Alexa有时推广我们自己的产品，我也不会感到惊讶，”他说。
众议员瓦尔-巴特勒-戴明斯(Val Butler Demings)向库克询问了苹果删除使用移动设备管理(MDM)技术的第三方家长控制应用的情况，此举让人质疑苹果是否在为一项新推出的功能排除竞争。库克坚持认为，此举纯粹是出于与隐私相关的原因。”我们对所有开发者一视同仁，”他说。”如今App Store上有超过30个家长控制功能，所以在这个领域有很多竞争。而且我想指出，这根本不是苹果获得任何收入的领域。”
纳德勒向库克询问了最近爆出的另一则报道：声称Airbnb和ClassPass在推出虚拟体验后突然遭到了佣金的要求。 “这不是透过新冠病毒流行的暴利吗？”他问。
库克表示，苹果”永远不会”从事这种行为。 “疫情是一场悲剧，它正在伤害美国人和来自世界各地的许多人，我们绝不会利用这一点。”他说。 “我相信你所说的案例是一些已经转移到数字服务的案例，从技术上来说，确实需要通过我们的委托模式。但在我所知道的这两个案例中，我们都是与开发商合作的。”
贾亚帕尔就谷歌数字广告交易所是否引发监督问题向皮查伊提出质疑。”它运行市场，在买入方行事，同时也在卖出方行事 – 这是一个重大的利益冲突，”她说。”它允许你作为报纸广告空间的买家将费率定得很低，剥夺他们的广告收入，然后还可以高价卖给那些非常依赖你平台上广告的小企业。这听起来有点像股票市场 – 除了不像股票市场，你的广告交易市场没有监管。” 她将谷歌的行为等同于”内幕交易”。
虽然皮查伊表示，”我们在这一领域深深地致力于新闻事业”，但贾亚帕尔质疑，为什么随着时间的推移，更多的广告收入份额会流向谷歌与非谷歌的财产。她问道：”谷歌是否将广告收入引导到谷歌搜索上？”。皮查伊表示，”我们专注于为用户提供他们正在寻找的信息”。
她还问扎克伯格，为什么他说Facebook没有根据 #StopHateForProfit 的抵制行动来改变其广告方式。”你这么大，你不关心1100家广告商的大规模抵制对你的影响吗？”
“不，女议员，我们当然关心。”扎克伯格说。”但我们也不会因为广告商而制定我们的内容政策。我认为这对我们来说是错误的做法。我们长期以来一直关心打击仇恨言论等问题。”
最后，在五个半小时后，西西林结束时说，委员会将公布一份报告，其中包括结论和下一步措施。”这次听证会让我清楚地看到一个事实：今天存在的这些公司具有垄断力量。
有些需要被打破，所有的公司都需要受到适当的监管，并承担相应的责任。”他说。”我们需要确保一个多世纪前首次制定的反垄断法在数字时代发挥作用。”
